那时的我最喜欢用手抓起一堆沙子,将其搬运到假想的目的地去,再用手掌把沙堆推平,拍上两下。
此时,窗外的那台挖掘机虽然是笨重的机械,却也灵巧地做着同样的动作。
病房的窗户上装有铁丝网。
我只要打开窗户,将鼻子抵在铁丝网上向下凝视,就能看到没有门的驾驶室里坐着一个男人,甚至连他手脚的动作都看得一清二楚。
因为整天无所事事,我甚至认真地考虑过,要不要一直观察那台挖掘机的驾驶室,直到自己学会操作方法为止。
工地周围安置了一圈铁板。
只有正对我病房窗户的那一面开了一个出入口。
工地的地基已经打得很深,因此比周围低了不少。
从那唯一的出口到挖掘机的位置,堆起了一个能容一辆土方车通过的陡峭斜坡,斜坡中央还铺着两块铁板。
土方车每次都撅着屁股小心翼翼地倒退着驶下那条斜坡,把装载的泥土倾倒在工地上。
在挖掘机周围,竖立着无数根如同灰色铅笔一般的水泥柱。
挖掘机在水泥柱间穿梭着,将土方车卸下的泥土铺平。
每过一天,工地的底部都会被堆高一些。
附近往来的人们应该无法看到被铁板围绕的工地。
因为在没有土方车进出的时候,写有建筑公司名称的塑料布(也有可能是帆布)会将唯一的入口盖住,像门帘一样遮住工地内部的光景。
而我病床旁的那扇窗户则堪称特等席位,因为从那里可以看到工程的每一步进展。
经过几天的观察,我发现工程的进展速度非常快,只消花上一小时眺望,就能看到工地一点一点地变了样子。
此外,挖掘机驾驶员和土方车司机开玩笑的场景,以及他休息时间熄掉引擎,坐在挖掘机履带上吸烟的样子,都被我一一收入眼底。
每当厌烦了对工地的观察时,我便会抬起视线,眺望隐藏在高楼背后的大海,有时甚至能看到低空飞行的飞机。
那是因为羽田机场就在我视线的右侧。
随后,我的视线又会逐渐向近处移动。
工地另一头是高楼大厦组成的混凝土森林,公寓和杂居大厦重叠交错,密密麻麻地矗立着。
其中有崭新的建筑,也有老旧的房屋,但所有建筑物都非常高大。
在那些高大的建筑物脚下,如同长期坚守阵地的战士一般,竖立着一座小小的二层住宅楼。
住宅楼虽小,也只是与周围的摩天大楼比较而言罢了,那座房子若放在过去,恐怕也算是个气派的建筑吧。
面对大道的出入口处竖立着砖砌的隔墙,还带有一个不算大却也不太小的院子,院子里种着好几棵上了年纪的老树,还有一个车库。
建筑物是和式风格的,外表已经在岁月的流逝中变得陈旧不堪,但二楼的走廊部分却被改造成了日光室。
因此,现在那座建筑应该算是和洋混搭的风格了。
从我这边看到的房屋一侧,还设有兼作晾衣间的阳台。
每天,当我厌倦了观察工地时,总会把视线转向那座小楼。
里面的人想必世代都生活在品川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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