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空小说网 >言情> 洪熙官1
洪熙官1

洪熙官1

简介:
道光初年,政治黑暗,官吏腐败。各地盗贼蜂起,土霸横行,而以珠江三角洲情形尤甚,人民苦不堪言。洪熙官年逾六十,因医治大江墟黄家庄黄伯度之子,触怒恶人,和崆峒派结下血仇。此后,黄伯度又被五桂山刘氏兄弟强占沙田,哀求洪熙官施以援手。洪熙官难以推托,熟料黄伯度竟被杀死,头颅不翼而飞!洪熙官赴五桂山讨还公道,却见刘氏兄弟百余人汹汹拥来,乱箭如蝗……结果败逃而去,跳落江中。其爱徒周人杰、师弟陆阿采则先后被擒,生死不明。究竟洪熙官能否平息此事,请看正文分解。 洪熙官西江争雄记4
您要是觉得《洪熙官1》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微信里的朋友推荐哦!

《洪熙官1》

    肥肚佛言罢,双手叉于腰际,挺起大肚腩,以待来势。大汉执起双头棍,扎起子午马,对准肥肚佛之腹部,大喝一声,一个毒龙进洞之势,运足全身气力于双头棍上,拚命向前一插。果然棍头插到肥肚佛之腹上,蓬一声响,如撞皮鼓。肥肚佛仍然扎着四平大马,稳如泰山,兀立不动,面上微微而笑。

    大汉更怒,退后丈许,再执双头棍,发尽全身气力,向前猛冲过来,一棍尽力插去。棍头插在其大肚上,今次不只蓬一声响。肥肚佛把大肚向前一顶,大汉不特插不伤肥肚佛,反被其大肚之弹力一弹,当堂把大汉连人带棍,向后弹开成丈,倒在楼梯口,险些从楼上滚落梯下。众人猛吃一惊,洪文定亦啧啧称异,知肥肚佛之腹功,固苦练多年,有高深之技术也。

    肥肚佛见大汉倒仆地上,呵呵笑曰:“老夫已警吿你在先,而你竟不信,应有此报矣。你等谁人敢再与老夫一较高下否?”

    大汉从楼板爬起,一声暗号,九名喽啰蜂拥上前,单刀钢鞭,齐向肥肚佛打来。肥肚佛大喝一声,左右两手,各执木椅一张,权作武器。两椅如飞,左右招架。两椅招住各人之鞭刀,双脚齐飞,连把四人打倒。两椅迎头拍落,又把两人拍到头崩额裂,鲜血淋漓。

    十人来到,受伤者已占其七。剩下三人,不敢再战,掩护着受伤七人,沿着楼梯飞步而落,豕突狼狈,情形狼狈。

    肥肚佛又大笑曰:“鼠辈尽属饭桶,只老夫一人,即将你杀到头崩额裂。若洪师弟动手,你等更全部丧命也哈哈!”

    肥肚佛言罢,一摇三摆,再回座位,与洪文定继续饮酒。酒家楼老板,愁眉苦脸,上来对肥肚佛诉苦,谓你等在此打架,牵累小号损失不少,茶杯碗碟木椅,毁去大半,今回惨矣。洪文定问损失多少,老板以白银三两对,洪文定慨然解囊,照数赔偿,老板大喜拜谢。店伴收拾好楼板上什物,楼上又复趋于宁静。洪文定乃问肥肚佛,顷间之大汉,是否本墟之恶徒?

    肥肚佛点头曰:“然也,顷间持棍之人,正是本墟教头黄广四,崆峒派之弟子,石歧镇何捕头之师弟也,不过武技低微,徒恃何捕头之力,盘据本墟,作威作福而已。洪师弟,请你再述你之来历?”

    洪文定叹曰:“弟此次来此,正因崆峒派之事。崆峒派弟子莫熊,与林振鸿强占大江黄家庄之沙田,而且纠集同门刘定国、杨大岳等,杀黄家庄主黄伯度,击伤家父及陆阿采师叔,周人杰、柳玉龙众师弟。杨大岳掳韩吉师弟,逃往何捕头之庄上。我与师叔法远和尚及蔡三公、师弟胡亚彪三人,欲往拯救,不料误投法慈寺内,三人为寺僧蒙汗药所迷,被擒寺中。剩下我一人,欲于今夜往法慈寺,先将三人挽救出来耳。”

    肥肚佛曰:“法慈寺之和尚,最可恨者便是方丈济如秃奴。此秃奴貌为慈善,实则笑里藏刀。当年老夫在法慈寺挂单时,此和尚未任方丈,专向方丈进谗,诋我六根未净,有辱山门。我不过是挂单僧,遂为方丈所逐。后来方丈圆寂,济如秃奴,始得升任方丈之职。今洪师弟欲去法慈寺,老夫助你一臂之力,并向济如秃奴,报复当年之恨。今晚想必好月色,正好与你偕行。”

    洪文定大喜曰:“得师兄相助,今夜必可将法远师兄等救出也。佛师兄,顷间将崆峒派弟子杀败,不畏彼等报复乎?”

    肥肚佛笑曰:“别人畏崆峒派,老夫天不怕地不怕,来一个杀一个,来十个杀五双,何惧之有,饮!”

    肥肚佛言罢,又举杯与稳定剥虾饮酒,谈及洪熙官陆阿采等之事迹,洪文定吿之。肥肚佛曰:“俟救回法远和尚三人出来之后,老夫与你再往何家庄救韩吉去。大功吿成之后,与你前往拜候洪师叔也。”

    二人边谈边饮,既醉且饱,始会过酒账,联袂下楼。出到街上,崆峒派门徒,果然销声匿迹,街上一片宁静。墟上之人,看见肥肚佛击败墟中恶徒,均啧啧称赞。肥肚佛与洪文定至酒肆沽酒,以葫芦贮载,购些烧鸭火肉,然后同出墟外,再向法慈寺方面行来。

    时已中午,太阳正照于中天。二人沿沙田间基路,再回昨夜之丛林中,共树下畅谈,等候夜间日落,然后同往法慈寺去。二人畅谈竟日,惺惺相惜,一见如故。未几,红日渐渐西沉,小鸟归林,日已暮矣。肥肚佛从葫芦里,倾酒而出,又与洪文定畅饮一番。

    三鼓时分,明月一轮,高挂天空。林中树影萧疏,间有老鹰野啼,打破此沉寂空气。肥肚佛以手搓搓大肚腩曰:“既醉且饱,可以行矣。老夫居法慈寺中多时,寺中僧人九十六名,不服济如方丈者占半数,即使同情济如和尚者亦多武技低微。只要击倒济如与守山僧修如,其他不足惧也。”

    洪文定曰:“修如之技,亦只二流人物,昨夜被我诱之至此,将其说服,今夜修如不会与我等作对矣。”

    肥肚佛笑曰:“修如虽为方外人,但性情与济如一般,善变而无信义,其言不可靠也。贤弟随我来,随机应变便是。”

    洪文定点首。二人乃提刀而出。月明如画,沙田上皓白如银,十里外景物,历历可睹。法慈寺远在天边丛林中,殿瓦隐约,灯光掩映,相距约有十余里之遥。二人展开脚步,向前飞驰,将近四更时分,又来到法慈寺后之围墙下,侧耳细听,寺中沉寂无声。

    洪文定与肥肚佛爬上后墙上,以树叶掩蔽,潜望后花园中,花草树木,临风摇曳,殿院禅房,仍是东一座,西一座,悄无人踪。夜色深沉,万籁俱寂,右边柴房前亦无人影。表面上似乎是十分宁静,骨子里却非常紧张,若森罗殿上,若死亡图里,寂寞而恐怖。

    洪文定老于江湖,见此形状,想起肥肚佛批评修如和尚为人寡信乏义,善变无情,言不可靠。今后花园中,囚着三个仇人在,且我昨夜曾到此大闹一番,照理今夜应加紧防守,方为合理也,今竟然相反,寺中和尚,人影全无,疏忽如此,岂布天天罗地网,诱我入彀耶?抑已将亚彪等三人,押往别处去耶?洪文定想至此,忽然灵机一动,醒悟起寺僧潜伏于殿宇禅房之中,故意造成宁静和平之空气,以诱我到来围攻耳,否则决无疏忽至此,无人防守者也。

    洪文定想至此,乃在肥肚佛耳畔低声相吿,如此这般。肥肚佛点首,仍伏墙头树叶中。洪文定则持宝刀,聚身跳落花园里,向右方柴房,蹑足行来。

    行至柴房之前,忽然柴房对面禅房里,闪出一人。洪文定急一望,则此人非他,正是守山僧人和尚修如,手中提着一条水火齐眉棍,并无恶意,低声问曰:“洪施主顷才来到耶?”

    洪文定点首曰:“然!修如,方丈何在?”

    修如和尚又低声曰:“昨夜之事,贫僧回来未有说及,故寺中和尚,无人知贫僧与你已订下交情。昨夜蒙你不杀之恩,施主敬贫僧一尺,贫僧敬施主一丈,明知将亚彪三人释放之后,方丈必痛责贫僧,但为报恩计,亚彪等皆在房中,洪施主入内,自可相见也。”

    洪文定试以手轻轻推门,忽觉背后一阵冷风,骤为扑到,向后脑扑落。洪文定对于修如和尚之言,早已不信任,因此步步为营,严密注意。是时,洪文定急向左一闪,跟着一跃,跳开二丈。刀光一闪,一口锋利戒刀,从耳旁掠过,寒风凛凛,迫入毛发,离洪文定之头部,不过三四寸,若闪避略缓,便已作刀下鬼矣。

    洪文定跃出二丈之外,回头一望,修如和尚已不知何时遁去,换过一个高大和尚,年约四十,身长六尺有奇,头大如斗,身穿短僧袍,腰间束着一条青布带,手里握着一对明晃晃戒刀,并非济如方丈,亦非惠如,双目炯炯发光,在夜间看见,如一对老虎眼一般。洪文定细想,以前似未见过有此和尚,乃喝问是谁?

    和尚笑曰:“少林小子听着,贫僧并非别人,峨嵋山六云禅师是也。顷自峨嵋云游至此,知你等来犯,特把你擒拿按照少林家规严办。此间现已布下天罗地网,你插翼难飞去。知机者快快放下手中宝刀,垂手就缚,否则贫僧一声暗号,四面包围,刀棍齐下,便把你砍为肉饼。”

    洪文定双眼向左右两方一瞥,果然看见禅房树后,闪出黑影三四十条,四面包围。心中暗想,果然不出肥肚佛所料,修如秃奴,竟然自食其言,欲诱我入柴房内也,幸早有预备。当即严加防备,面上镇静,从容笑曰:“原来是六云大师,失敬失敬。你等自以为布下人马,便可将我擒获耶?大师看差矣。大师自认是峨嵋英雄,竟亦施此诡计,虽胜不武。你敢与我一较高下否?”

    六云禅师笑曰:“你不过学得几度花拳绣腿,便哓哓然东施效颦,学人闯荡江湖,以广东少林派英雄自命。其实拆穿西洋镜,不值一文钱,我打!”

    六云禅师言罢,一个箭步,飞身上前,一双戒刀,寒光闪耀,疾向洪文定迎头便劈。洪文定闻六云之言,以彼未与我交过手,不知利害,故有此种轻敌之言,便即顺水推舟,将计就计,虚拂一刀,招住双戒刀,就地一跃,跳出圈外,反身便跑。六云禅师果然以为洪文定胆怯逃走也,立即飞步追上。

    花园中之三四十名和尚,一声暗号,三面冲出,欲把文定包围。文定飞身一跃,跳出园中树上,在树枝上施展起轻身功夫,由此树过彼树,向围墙逃走。六云禅师亦擅飞檐走壁之技,衔尾飞身追上,一路向园后围墙赶来。

    月色虽然明如白昼,但墙头上树叶繁茂,黑漆漆,一团团。洪文定跳过围墙,跃出寺后地上,六云禅师心存轻敌,亦飞身上墙,不料双脚尚未踏在墙头,突然树叶有人大喝一声,蓦地一脚打来,其快如飞。六云禅师猝不及防,砰崩一声,被脚尖打中胸膛上,当堂跌落墙下,堕入园内。

    此飞脚打六云之人,不问而知是肥肚佛。六云禅师不过为峨嵋派二流弟子,初自峨嵋山云游至此,闻峨嵋派与广东少林派争雄,便自吿奋勇,伏在柴房外,追击洪文定,不料被肥肚佛一脚飞来,肥肚佛之技,在六云之上,当下倒在园中。肥肚佛之怀心腿,一脚打去,足有六百斤之力。六云被打一脚,胸骨尽碎,倒毙墙下。

    园中和尚,杀出两人,高声大叫:“叛徒休得逞凶,济如修如来也!”言未毕,方丈济如与守山僧修如,一持禅杖,一执齐眉棍,双双飞身跃上墙头,一杖一棍,齐向肥肚佛左右劈来。

    肥肚佛反身一标,标出墙外,落在寺后草地上。济如修如亦衔尾跃出,飞步追上。肥肚佛未有迎战,拔步便跑。

    济如方丈正欲追上,修如念止之曰:“方丈且慢。洪文定逃出寺后,不见踪迹,必是埋伏一旁也。洪文定武技利害,我等二人追上,恐非其敌。”

    济如止步曰:“你经昨夜一场恶斗之后,便畏惧洪文定耶?”

    修如曰:“虽不畏惧,但为审慎计,宜多带门徒为好也。”

    修如言至此,法慈寺之后门大开,峨嵋派和尚三十余人,执齐戒刀双头棍,蜂拥追出。济如大怒,带着三十余人,向前穷追。肥肚佛在前逃走,忽慢忽快,距离远时,则故意放慢脚步,济如方丈等飞步追去,渐渐追及,相隔只有丈许,肥肚佛回头叫一声:“哗!”突快脚前奔。

    肥肚佛虽肥,但于爬山越岭,脚快如飞。一条黑影,转瞬已逃出六七丈外,又再放慢脚步,等候众和尚追来。众和尚将追到时,肥肚佛又发脚飞跑,一路哈哈大笑。如是者,互相追逐,追入沙田里,已二十余里。济如修如等,追到气息渐喘,仍无法追到肥肚佛,反被肥肚佛戏弄一番。

    此时已经四更过后矣。追到一处,大树十六七株,树叶繁密,成一丛林。林内浓阴蔽月,其黑如漆,伸手不见五指。肥肚佛逃入林内,济如等恐中计,不敢追入,只在林外把守。修如和尚无意间回头一望,二十余里外,大火冲天,烈焰飞扬,正是法慈寺失火。

    修如和尚叫一声:“不好了,我等中洪文定诡计矣!洪文定躲在一旁,使此肥和尚诱我等追来,洪文定则回头潜入寺门放火。留守寺中和尚,皆不是我峨嵋派同门,武技低劣,非文定之敌,如何是好?”

    济如急下令三十余名和尚,奔回法慈寺去。恐肥肚佛从后追击,济如、修如两僧,亲自衔后,望法慈寺飞回去。

    果然不出所料,肥肚佛舞动宝刀,从林中追出,衔尾追来。肥肚佛之脚步,比济如、修如两僧较快,追得三五里,已追到修如和尚之后。肥肚佛大喝一声,从后一刀,疾向其后脑劈落。修如和尚向左一闪,回头一棍,叮当一声,拨过肥肚佛之单刀。济如方丈亦急回头助战,举起禅杖,猛向肥肚佛拦腰扫去。肥肚佛向后一跃,跳出圈外。济如、修如勃然大怒,双双扑上,欲夹攻肥肚佛。

    肥肚佛心存戏弄,意在困扰,将和尚纠缠着,使各和尚不能回寺。原来洪文定与肥肚佛早已约定,用此调虎离山之计,将峨嵋派弟子诱离山门,洪文定乘机入寺纵火。火头三处,一在藏经阁,阁内藏经,特易着火,转瞬间便大火冲天,第二处在寺前大雄宝殿,第三处则为方丈室。三处火起,留守寺中之和尚数十人,恐全间寺门烧去,急忙奔往救火。洪文定则乘机杀入柴房,将亚彪、三公、法远三人救出,从寺后逃走,先在沙田树林里躲避。

    是时,济如、修如两僧与肥肚佛相持不下。肥肚佛见两僧扑来,则反身奔走。若两僧不追,肥肚佛又转头衔尾杀来。济如、修如等脚步不及肥肚佛,无计可施。远望法慈寺之火光,越来越大,半边天际,亦为之通红。济如和尚身为方丈,心中焦急,不顾一切,向着法慈寺方面拔步飞奔。修如和尚亦随后撤退,恐肥肚佛从后袭击,出尽气力,拚命狂奔。无奈修如和尚,一则技不如人,二则昨夜曾被洪文定击倒在地上,精神大受影响,脚步缓慢,跑未两里,又被肥肚佛追到,从后一刀拍落,迫一声响。修如和尚急来一个猛虎回头之势,回身一棍把肥肚佛单刀招住。不料肥肚佛右脚疾起,一双扫堂腿从下扫来。修如闪避不及,应脚便倒,仆在地上。济如方丈与众寺僧,急急忙忙,只顾前奔,跑回法慈寺救火,留落修如在后,被肥肚佛活捉起来,尚如大碌墨打更,乌卜卜。

    济如方丈带着众僧,跑回法慈寺之后,众和尚正忙于救火,三处火势仍未救熄。济如指挥各僧,担梯汲水,忙个不了。全体和尚出动扑救,已无暇顾及后花园。

    众和尚救至翌早辰刻,日上三竿,始将三处火势扑灭。藏经阁、方丈室与大雄宝殿三处,变了一片焦土。昔日殿院巍峨,藏经丰富,尽付一炬。济如方丈切齿大叫,既悲且愤。此火必是广东少林派弟子所放,誓必报仇。望见众和尚,少了修如一人,方才猛吃一惊,不知何时失踪。正惊讶间,寺僧来报,囚在寺后柴房中之三人,已于纷乱中,被人救去,不知所终。

    济如方丈方才恍然大悟曰:“贫僧昨夜一时不察,误中洪文定调虎离山之计也。肥肚秃奴故意诱离贫僧,洪文定则放火,乘寺僧忙于救火之际,将三人救去。现去必不远,立即追赶,尚可追获,并顺查修如之踪迹。”

    济如言罢,立即点起峨嵋派和尚三十多人,执齐刀棍,再度追出。六云和尚被肥肚佛一脚击毙,尚陈尸未殓,济如方丈亦未暇顾及,先行追击。当下一行三十余众,又向寺后沙田间追来,向昨夜所经之路追上。

    一路上,在沙田里工作之农夫,见几十名和尚持军器飞驰而过,莫不啧啧称异。济如等一口气追赶二十多里,所过之地,尽属沙田,一望无际,间有树木成林,点缀于田间。

    济如等追到伶仃洋畔,忽见远处江边,有几株水松树,排列成行,浓阴蔽日。树下沙滩,细沙如银,平滑可爱。济如远远望去,遥见水松树下,有一胖汉,倚树箕局而坐,赤着上身,全身黑毛茸茸,单刀置于身旁,执葫芦饮酒。此人非他,正是肥肚佛也。

    济如方丈大喜,急令三十余人,散开两旁,分两路蹑足而前,展开钳形攻势。济如则执着禅杖,从中路前进。彼以为肥肚佛必然无路可逃,只有跳海而已。

    当下三路人马,静静行前。肥肚佛仍执葫芦饮酒如故,尚未知仇人到来也。济如大喜。包围圈逐渐缩小,距离肥肚佛只有三四丈远,济如一声暗号,三十余人,两方拥上。济如提着禅杖,当中冲前。肥肚佛仍镇静不动。

    济如冲到,大喝一声,禅杖迎头打落。肥肚佛身手矫捷,向左一闪。济如之禅杖,打在水松树上,轰一声响,当堂把树干打入寸许,其力之猛,可想而知。但被肥肚佛闪过。三十多名和尚,两方杀到。肥肚佛就地一跃,一个小鸟投林之势,身形如箭,飞上水松树上。济如方丈又欲飞身追上,但怯于肥肚佛轻功利害,众和尚又不擅轻功,无人相助,因此又不敢跳上,只有与众和尚,在下四面包围。

    彼以为肥肚佛被困树上,插翅难飞,彼若从树上跳落之时,一拥而上,刀棍齐飞,必可将肥肚佛砍为肉饼矣。但有一事,使济如大惑不解者:修如和尚不知何去?洪文定与所救出之三人,亦不见在此。不禁啧啧称奇,深恐修如不幸,已遭肥肚佛毒手,毙命沙田中也。

    济如想至此,乃向树上高声大叫曰:“佛门叛徒听着,你现已陷入贫僧天罗地网中,决无幸免。知机者,快快下来垂手就擒,尚可得全尸而死。否则贫僧一声号令,将你砍为肉饼。”

    肥肚佛在树上呵呵大笑曰:“济如方丈,我受你气多矣。以前容忍,你便以为我是懦夫。修如秃奴已被我一刀结果性命,尸首在此间西方十里左右之树内。你之武技,不及修如,尚不知死活,在此哓哓。我限你等立即回去,以后各不相犯。如若不然,砍下你光头,使你随修如之后往西方极乐世界去。”

    济如方丈以为修如已死,猛吃一惊,更是悲愤交并,大喝一声,抛下禅杖,拔出腰间戒刀,飞身一跃,从地上飞身标上水松树上,一刀疾向肥肚佛双脚砍去。肥肚佛在树上一跃,跳落树下沙滩上。三十多名和尚,四面拥上。

    肥肚佛狂吼一声:“我哗!”声如霹雳,树木震撼,如猛虎下山,若怒龙卷地。

    肥肚佛吼声未已,跟着用旋风扫落叶一式,身躯疾转,单刀一扫,从中部打横扫去。刀风虎虎,寒光闪动,如一条白龙,绕着其身。众和尚不敢近前,急向后退开六七尺,幸未被肥肚佛之旋风刀所伤。

    济如此时,亦从树上跳落,尚未立定。肥肚佛已长啸一声,向北空中一标,如电光一般,全身凌空飞起,跳开三丈,落在河边。适有一块木板,在江水上飘流着。肥肚佛再一跃跳入水中,两脚踏在木板上。此块废木板,方横不过一二尺,竟能将肥肚佛浮在水面,安如泰山。济如大惊,知肥肚佛之水上登萍轻功,果然利害,不敢追赶,抑亦无法追赶。因肥肚佛已脚踏木板,施展起水上登萍功夫,向伶仃洋上,飘流而去。

    济如方丈以为修如果已丧命,连忙带同众僧向西奔去。行约十里,至一丛林,闻林内有呀呀之声,急奔前视之。原来树上吊着一人,手脚被缚,以树枝树叉口中,不能叫喊,只能发出呀呀之声。济如细视之,乃修如和尚也,以修如和尚未死去,大喜,急命门徒上前,将其解下,问其何以在此。

    修如满面羞惭,忸怩言曰:“贫僧随方丈回寺之时,被叛徒肥肚佛追到,在后一刀砍来,已被贫僧招住,不料一不留神,肥肚佛之扫堂腿打来,闪避不及,遂倒地被活捉。肥肚佛力大,乃被其反缚,吊在此间,随风飘荡。若方丈不求救援,弟子必死于此也。”

    济如大怒曰:“肥肚佛将贫僧戏弄,将来如有机会必将其一刀两段,以报今日之仇。”

    济如言罢,与众僧休息一会,联袂回法慈寺去。修如和尚脚骨被肥肚佛扫了一脚,脚骨剧痛,蹒跚而行。回到法慈寺内,修如和尚无面见人,辞去护法之职,请济如方丈,另选贤能。但是法慈寺中,众和尚之技,皆平平无奇,不能负此重任。济如方丈乃有材难之叹,只得请修如暂存此职,一面派人赶赴峨嵋山,请峨嵋派名手到来继任,一面督率众僧,重修寺门,已不暇再与肥肚佛、洪文定等作对矣。

    且说当夜,洪文定在法慈寺内,放起三个火头之后,乘机将亚彪、三公、法远三人,从柴房救出,乘纷乱中,从寺后逃走。幸三人体魄强健,虽被囚多日,身体未有受伤,只觉精神烦躁,身躯疲倦而已,当夜偕洪文定出,向西而行,行至翌日中午,已到江畔。

    肥肚佛已在沙滩上相候,见文定果已救得三人回来,哈哈大笑曰:“洪贤弟,速乘舟,先回横门岛张家村去。和尚辈不久必追来,待我将彼等弄一番之后,方到横门岛与你相见。”

    文定点首,乃雇一渔舟,偕胡亚彪、蔡三公、法远和尚三人先去。肥肚佛则在沙滩水松树下等候。济如方丈果率众僧追来,肥肚佛将济如戏弄一番,然后施展起水上登萍功夫,脚踏木板,飘流而去,来到横岛上,按址觅到张家村。

    洪文定等四人,已经先回,将经过情形,对洪熙官、张白龙等说及。洪熙官伤势尚未愈,颇感肥肚佛相助之恩。黄昏时分,闻村人入报,谓有一个肥佬到访,各人知肥肚佛已到,立即列队而出。洪熙官亦扶伤出迎。

    肥肚佛一见各人,哈哈大笑。文定介绍洪熙官、张白龙等与之相识。彼此皆是武林中人,肝胆相照,志同道合,自然一见如故,当即迎入村中,在张氏大宗祠内,劏鸡杀鸭,蒸海鲜,剥肉蟹,置酒相待,亚祥、亚福亦在座相陪。杯觥交错,宾主尽饮。席间,谈及陆阿采、周人杰、柳玉龙三人未愈,吴勇、郑涛,远在西江,不能到来共饮,深以为憾。

    肥肚佛对洪熙官大名,倾慕已久,今得相见,欢喜非常,举巨碗饮酒,饮酒六七斤,酩酊大醉。

    是夜,各人在张氏大宗祠内休息一夜。翌日清晨,各人酒醒起床,在大厅上共进早餐,谈及营救韩吉,擒拿杨大岳,报复大碌柱之事。

    肥肚佛笑曰:“洪师叔休虑。我愿再与文定贤弟,直至石歧何家庄,杀入庄中,把大碌柱活捉起来,迫令交出韩吉出来。大碌柱力量虽大,但沉迷女色,身体日亏,力已大减。杨大岳武技低微,亦不足惧者。”

    洪熙官曰:“据张亚祥言,峨嵋派尚有四名高手在此,贤侄宜慎防之也。”因肥肚佛曾拜海幢寺之和尚为师,洪熙官与海幢寺僧为师兄弟,故以贤侄称之也。

    肥肚佛曰:“崆峒派之名手,不过五桂山之钟九鱼与唐家湾之唐青萍。我亦尝与二人有一面之雅。如彼等出头相助者,我则先礼后兵,自有办法应付也。”

    洪熙官以肥肚佛武技高强,且精腹功,及水上登萍功夫,相信必可与崆峒派弟子为敌,勖勉一番。...